散文栗明敏心小的人

心小的人

◎栗明敏

大姐心很小，每次女儿出门她都眼泪涟涟的。女儿考的是天津医科大，很争气。走得时候是爸爸送去的，结果没想到一到天津便得了急性阑尾炎，所幸没有穿孔，也及时联系到了那边当医生的同学，手术做得非常成功。一切妥当之后，姐夫打电话告知大姐。大姐听了难过极了，而那段时间正好爸爸妈妈也在，她也不好明哭，每次走到窗子旁，眼望着窗外，便就走不过来了。那段时间，她不能去超市，每次去超市，一走到沙琪玛专柜，她便心里很难受，因沙琪玛是女儿的最爱。

有一次年后，送女儿走后，她可能太难受了，又没地方说去，便给我发短信，说自己又哭了。我收到短信后半是开玩笑半是揶揄说：孩子是上大学去了，又不是劳改去了，你哭啥呀！

我考大学，失眠的是大姐，尤其是预选成绩下来后，和平时差别很大，怕再考不上，她每天忧心忡忡，唉声叹气，最后连以前的心脏病都兜起来，最后不得不靠中药调理。最后乃至我上大学，谈恋爱，结婚生子，她都有操不完的心。谈恋爱时觉得我单纯幼稚，怕遇到坏人，怕被人骗了。不仅是她，可能父母哥哥他们都有类似想法。所以有一晚上，在大二的暑假，大姐跟我聊了半夜，到天亮她得出一个结论，并对父母自豪宣告：小妹并不傻！

生孩子时，她反复叮嘱要早联系医生，医院。她甚至担心会生在路上，说在电视上看的，有人在火车上生孩子，很害怕。

前年父亲突然病重，要到兰州抢救做手术，大姐怕我受不了，提前打电话安慰我，说万一见不上，要想开点，老人，年龄大了。我接到电话第一个反应是肯定见不上了，随即放声大哭。结果，老爸还是有救神，手术做得及时而成功。

我要出远门，大姐很犯愁，她打你干啥去呀！这“干”应重读，“啥”应读二声。这句类似的话我也没少听，都是关系好的同学朋友说的。我临走之前一两个月，心里也常是暗流涌动，想到老的，想到小的，舍不得离开。及到走了，心里反而生出大勇大慧来。临走前，大姐又是打电话又是发短信，叮嘱了这再叮嘱那，生活的，情感的。她可能甚至想到坐飞机也是不安全的，我出门了老公也会被人撬掉。

我来之后，感觉一切很新鲜，天气也很好，阳光灿烂，鲜花盛开，再加上遇到的人都非常好，一个个彬彬有礼，温和谦让。我面前的世界是全新的，而且每天为办各种手续而东奔西跑，没有时间悲戚，我觉得自己心态还好，很积极，很饱满，每天生活井井有条。

我第一次感到很想家是来四周后，一个星期三的晚上。我当时接到了L的一封信，是用英语写的，我也已经习惯了，凡是不好启齿的或涉及钱的就用英语表达。这正如钱钟书所说的，英语犹如一层面纱，在这面纱之下，人就变得大胆了，无畏了，正如当时方鸿渐对苏小姐唐小姐的表白。信里说我的听课使中心的老师感到很不安，大家都颇有意见，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他们上课是怎么一回事，还是希望我能够集中精力搞自己的研究云云。虽然信写得很委婉，我还是觉得脸上犹如被人打了一个耳光。其实我才听了四次课，而且只听了一个老师的，而且更重要的是我问过办公室的和带课老师本人的呀。怎么会是“同事们”呢？我干脆用汉语回信，进行阐明。

信写完了，还是很不舒服，想东想西，想得最多的便是自己的爱人。以前在一起时遇到任何问题都是我先跟他说的，凡事经他一分析我就舒服了。可国内正是半夜，联系是不现实的。没人说话没处说话又憋得慌，于是便自然而然打开博客，莫名其妙写了一篇文章，和我遇到的事看起来毫无关系。写完心平气和了，便睡了。

这东西让大姐看到了，她很难受，我估计她是哭了，先给她外甥打电话，再给她妹夫打电话。可能她最想先给我打电话的，可惜太远了够不上。其实我第二天不好的情绪一扫而光，跑到图书馆借上书后，中午联系了个朋友，借她的微波炉吃午饭去了，下午聊得高兴，朋友说她走的时候女儿才两岁多，为了躲孩子追踪，急急忙忙出门，结果连围巾都没带。我笑着问她：“你是不是哭了？”她立马扬声说：“那可不！”过来也是哭，老想着孩子，复活节放假时都想着回去。结果去问大使馆，大使馆说一周内需返回，生活费也扣掉，最后才作罢，最后商量的结果就是让老公六月份带孩子过来。我听了她的叙述，觉得自己坚强理智得都有点没良心。

（插图部分由作者提供，部分来自网络，特此致谢！）

1、栗明敏︱想起了妈妈的憨憨手

栗明敏，70后，甘肃会宁人，甘肃农业大学外语学院副教授，文章《我与外教前男友一家的故事》曾获“枫叶杯”“我与外教”全国征文大赛优秀奖（中国国际人才交流与开发研究会、《国际人才交流》编辑部合办），曾于.4-.4赴英国里丁大学作访问学者，本文写于访学期间。

李广志

成永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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