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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安卧槽马X关中怪物西

西北奇闻逸事录

一切都是真实的

部分都不一定是虚构的

所有本文里出现的地点人物都是真实的

所有文本里出现的事件遭遇不一定是虚构的

就看您怎么认为了

“喂，哪位啊？恩？三儿？”

老西儿正在整理自己在马大爷茶馆记录的奇闻异事，却被一通电话打扰。

“哦，好的，这都是小事，不客气！”

老西儿挂了电话，粗粗的一收拾桌子，穿上衣服出门。感情三儿阑尾炎，医院歇菜呢。

照着三儿的请求，老西儿还是买了虾米水蒸蛋带看望，走到病房门口，老西儿猛然想起，阑尾炎还要吃鸡蛋？作死啊！算了，先进去看看再说吧，吃完疼死这孙子。

水蒸蛋是一道常见的家常菜，随处都可以买到，老西也是特别喜欢吃！

“西爷，麻烦您了。”

三儿的脸色一点也不像个病人。

“你要疯啊，还要鸡蛋？作为惩罚我当你面儿吃完，给你小子长长记性！”

老西儿晃了晃手上的袋子。

“别！这不是我要吃的，稍等一下吧。”

老西儿坐在了旁边的空床上，一心想看三儿耍什么花招。

“没告诉我叔吧？”

“暂时还没有，你要不给我个说法，那一会就说不准喽！”

三儿穿着病号服，老西觉得特别好看一直想穿一次，但是没什么机会。

“大妹子，谢谢你啊！今儿个又辛苦你送我！”

声音传来，一位颤颤巍巍的的老太太，扶着一辆轮椅，上面坐着一位面色不好却在强颜欢笑的老大爷。一旁的老西儿觉得，如果没有旁边搀扶的护士，总觉得大妈随时会摔倒。

“您要记住，这个白色的晚上一粒，明早一粒，红色的晚上两粒，明早两粒！”

护士扶着老先生躺在病房床上，又扶着老太太坐下，叮嘱着。

“好，小郑啊，辛苦你了，明天还有检查不？”

老大爷问道。

“一会高医生来寻房的时候您问问他，有事您就按这个，护士站就能听见。”

“好，好。”

这是一个三人间，老头老太太和三儿，这个组合是有点奇怪。

“西爷，您把蛋交给老爷子去，老爷子，这是带给您的！”

老西儿拿起水滑蛋，双手递给老大爷。

“谢谢啊小伙子。”

大爷双手接过，向老西儿点头示意。

“钱我等一会给你啊！”

“没事，不着急，这以后再说。”

你丫倒是大方，那是我花的钱！老西儿白了三儿一眼，随后做了回来，三儿却示意老西儿不要说话。

“大妹子啊，感谢你这么照顾我呀，这个请你吃，算是感谢呀！”

大爷打开塑料袋，揭开饭盒，递给老太太。

“哈哈，老哥哥看你客气的呀！”

老太太客气了一下，接过吃了起来

老西觉得这老爷子挺厉害啊！这年纪了还记得给媳妇送好吃的。看来老太太以前管的挺严。

“哎，老哥哥呀，你咋知道我爱吃鸡蛋呢？”

“大妹子啊，你知道不？你长得像一个人啊！”

“谁呀？”

“我老伴儿啊！”

“哎哟，看你那样！哪家的姑娘能看上你呀！”

“哎，还真有，她就爱吃这个蒸蛋！所以我估么着你也爱吃！”

“嘿，你个老不正经的！”

“别生气，别生气。大妹子啊，咱们也没事，听我给你讲个故事不？”

“行呀！我可爱听故事了！”

“行！就讲一下我老伴儿小时候的事儿！”

“哎，老哥哥啊，这个我乐意听！”

大爷慢慢从病床的抽屉里拿出一本泛黄的本子，慢慢念了起来：

那是一个老式的日记本，看起来像是七八十年代的造型。

那时候啊，我才9岁，隔壁住着个傻小子，小我两岁。虽然那时候大人总是吓唬我说，乱跑会被‘日本鬼子’抓走，那些‘日本鬼子’会吃人的，尤其爱吃小孩！但是我不害怕，我整天不是下河摸鱼就是上树摘果子！我们那村里年纪相近的，也就我们俩。周遭的大孩子们欺负他，我还帮他出头，把那大孩子脸都抓出血来了。

所以我们俩就从小在一起，他就像个小跟屁虫一样，甩着鼻涕跟在我后面，白天在田里挖坑，晚上坐在田里数星星！他跟着我，他不敢下水也不敢爬树，我要是摸到鱼，摘到那新鲜的嫩树枝，都分给他吃。可能啊，一开始跟我在一块玩啊，也就是嘴馋，毕竟那时候家家户户都吃不饱饭。我就记得那时候，那树枝子吃起来带点甜味，我从小就没少吃！

上世纪40年代，全国几乎没有多少人能吃饱肚子。年关中平原华北平原都尤为严重。

再后来啊，听村里的大人们说，‘日本鬼子’真的来了，所以他爸爸就去当兵了。那时候我就更野了，每逢大人们再吓唬我，我就说‘我不怕，叔叔会打死日本鬼子的！’我记得当时叔叔先走了一天，再回来的时候哪了好多东西回来，还给了阿姨一些圆圆的片片，后来才知道，那是整整三十个大洋！在那之后他家里基本就是我们村里唯一一家能吃饱饭的了，因为妈妈总在我的耳边念叨。他对我也很好，每天都偷偷带着吃的来找我，小时候的我也不客气，大口大口的嚼着他带给我的玉米面饼子，吃饱了再带着他，去摸鱼，去抓蚂蚱。

过了半年，他说他的妈妈，养了几只鸡，养在家里。从此他家天天都有鸡蛋吃。那也是我第一次吃到鸡蛋，好香。每一次他都会用自己的碗，把蒸好的蛋偷偷端出来，等我吃完，我们又端着一碗的小鱼或者树枝带回去。有一次，他的碗丢了，我很晚很晚还能听见阿姨的打骂声，可是我不敢出去，只能偷偷地用被子捂住头，再用手捂住耳朵。可是第二天，他还是端着一个破破的小碗，而里面是他自己舍不得吃的蒸蛋。

那时能吃上鸡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，也只有小孩子间才能无私的交换馈赠。

慢慢的，我们都长大了，一起跑去隔壁大户的后院，偷偷溜进去看他们家里请来的人唱戏。我们也想学那些人一样，在台子上面跳着唱着，可是当我和他一起想试一试的时候，我们却只能抱在一起，就像两只泥鳅一样扭来扭去....慢慢的，我们也开始有了争吵，或许应该说我们在所有的事情上，想法都不一致。

阿姨总是说我是个假小子，而我妈妈不止一次的说，希望我可以像他一样文文静静。我们也会有争吵，但是，只有一件事情是不变的，我们吵完架的第二天，他总会带着一碗蒸蛋给我。有时候是笑嘻嘻的，有时候却只是递给我，之后扭过头去，直到我像哄小孩一样的说对不起，是我错了的时候，他才会回过头，冲着我笑。

老西想象着画面，贫穷的年代，安静的乡村，还有无邪的孩子...

那一年鬼子走了，村子里的‘花大爷’去世了，大人们都让我们不要接近他的房子，说哪里死过人，不吉利，而且‘花大爷’不是个好人，说他最早在上海滩杀过人。可是我们都很喜欢那里，因为窗子外面就是河。我们偷偷跑进去，天不怕地不怕的两个小鬼，第一次看到了照片是个什么东西。我告诉他，我想要把这个房子拆掉，盖一座自己的小洋楼，就像‘花大爷’照片里的小洋楼一样，白色的，还要三层，最上面是阁楼，外面要有个围廊。房子要刷成白色的，但是窗帘要淡蓝色的，家具也要照片里出现的那种样子。

这时候他就会说我是要当地主，要欺负长工，而我就伸手去打他，我们就这么打打闹闹的，直到回家。那时候我们会在河岸边坐着，他告诉我，有时候会有星星掉下来，村里的先生说，那叫流星。我们只看到过那么一次，虽然一闪而过，却拥有短暂的永恒。”

慢慢的，妈妈不在让我和他一起玩了，她说一个女孩子，总是一副假小子的样子和男生混在一起不像话。我知道，妈妈想我快点嫁了，这样也好减轻家里的负担。可是那几年的时光里，我很怀念，不知道是蒸蛋，还是他。

即使已经七十年过去了，但照片里的小洋楼现在还在。

后来，就是轰轰烈烈的抗美援朝。那一年我18，他16。怀抱着一腔热血，我们走上了战场。可是，我不能上前线，还好我够聪明，被首长选中，成为了战地护士。那时的我只希望，永远不要在伤兵里看到他。

可是，那些遍体鳞伤的战士们，却好像都是他的样子。第二年，医院收容的伤兵里，有人夸我很漂亮，他叫姜跃进，还是个班长。我很奇怪，他只是夸了我一句话，我却面红耳赤，不敢抬头。后来我慢慢知道，他的父亲，爷爷，都是红军，而他，是我们口中的‘大院子弟’。等抗美援朝结束，他也见到了我妈妈，妈妈就像审女婿一样的东问西问。

过了几天，他说想和我处对象。我很开心，因为我对他也很有好感，我答应的时候，是全心全意答应的，可是我不明白，为什么就在我答应的一瞬间，那个端着小碗叫着姐姐的身影，却渐渐地度现在了脑海之中。”

那个时代，年轻人们都凭着崇高的理想走向战场，那时的爱情，也是纯洁而崇高的。

老太太颤颤巍巍的起身

“老哥哥呀，我去把这个扔了，再去洗个手，你等会再讲啊！”

说着，老太太慢慢走向门口的洗手间。

“大爷，对于一个阿兹海默症患者来说，每天这么讲故事似乎没有什么用处。”

三儿忽然开口。

“小伙子啊，等你到我这年纪就知道了，这就是最有价值的事情了。我不知道我这一把老骨头还能动弹多久，最初知道自己得这病的时候啊，我想着自己要死在自己家里，落叶归根。但是我想明白了，她就是我的家啊！”

这时候门开了，老太太又颤颤巍巍的回来了，坐下，就这么看着老大爷。

老西这时才知老爷子讲这些过去的事是为什么，也能想象老太太的孤单。

大爷接着念道：

后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，鬼使神差的就去找他了。他就那么看着我，也不说话。愣了好久，他让我进家里坐坐。那是我才知道，在他复员回来之后，阿姨就不在了。我给他讲了我和姜跃进的相识，还有我们处对象的经过。我看见他低下了头，问我说，‘和他在一起开心吗？’我不知道怎么回答，只能点了点头。

他说这很好，等你结婚了，我们还是朋友。那天晚上，我骗妈妈说要和姜跃进一起出去，可我却去了隔壁，和他一起吃晚饭，那是我第一次，也是唯一一次，没有吃桌上的蒸蛋，一点点都没碰。

这种分手的感觉，对于当时的年轻人来说，应该是很痛苦的吧。

第二天，我和他一起去了那栋老房子。那里盖成了一栋新房子，虽然不是小洋楼，却刷成了白色，后院有篱笆，在院子里就能看见那条河。他说这是他复原回来的钱盖得，他还想说什么，却咬了咬牙，什么都没有说。忽然一声惊雷，天降大雨。我和他躲进了屋子，那时候，我只看到了还没装上的窗帘，淡蓝色的。

再之后，他拿出了一个布袋子，很大，我接过手，觉得很重，沉得我快提不起来。他说他给我写了信，可是每一封都不敢寄出，那一刻我明白了，他还是那个他，那个跟在我背后，甩着鼻涕的小家伙。

他记忆里面她，从来都没有变过，都留在了儿时的那碗蒸蛋里。

我不知道自己那天是怎么回去的，那一包沉重的信，我也不敢看，直到被妈妈拿走。那一晚，妈妈和我谈了好久，她说她不希望我和她一样，一辈子困在小村子里，生儿育女，为了一件新衣服扣扣索索，每天醒来就在想着怎么吃饱。现在一个大院的子弟愿意跟我处，我应该把握机会。

我浑浑噩噩的过了一个礼拜的时间。之后，我花了两天的时间，看完他写的信。我去找他，告诉他，我要走了。或许不会再回来。他看着我，平静地说道‘我打了一场败仗，一败涂地’。不知为什么，我们又吵了起来，就像那时候两个扭在一起的泥鳅，摔到之后的互相抱怨一样。

那个年代有很多的悲伤别离，并不为人的意志而转移。

最后，他猛地抱住了我，他说‘我们每天都会吵架，然后每天又都会和好，我知道我给不了你一个有钱人的生活，可是我可以给你一个安稳平淡的日子，或许这样的生活不容易，但是我愿意，因为我喜欢你！每天，永远！’我呆立原地，即使他松开了手，我也没有动弹。

他看我没有回答，红着眼睛说，那时候我失去了你一次，再多一次也无所谓了！我的眼泪就那么流了下来，我朝他吼着；‘我能怎么办？不管我怎么做，都有人会受伤！一边是我妈妈和战友，一边是我一直喜欢的人！’他也怔在了原地，半晌，才缓缓地向我道歉，他说希望我不要考虑那么多，不要去想他想要什么，不要去想姜跃进想要什么，不要去想我妈妈想要什么，想一想自己想要的，是什么。那是我心理很乱，拼命摇着头，逃离了那里。

我跑回了家，关上门，找出了他写的最后一封信。上面写着：我昨夜无眠，因为我知道，一切都结束了。但我并不哀伤，因为透过你的眼神，我知道我的感情不是单相思。如果未来我们还能再次见面，我会向你报以微笑。我只奢求你能记住，我们在田里，在河边度过了怎样的时光。

爱情唤醒了我，让我的灵魂得到了解放，让我的内心得以平静，这些是你给我的，也是我希望可以一辈子给与你的。衷心的希望我们可以再相见，因为我一直都爱着你。

而落款，是几天前，我告诉他我处对象的时候....

老爷子合上日记本，看来是想要休息一会儿了。

“老哥哥啊，这个故事讲得咋那么不舒服哩！”

老太太有些伤感。

“没什么好失落的，你什么也没有失去，旧时的烈火中，残留的余烬终会在适当的时侯重新燃起。”

太太若有所思，眼眸流转，慢慢的开口：

我告诉了跃进，我不是不喜欢他，但是当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跟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，完完全全是两种人。跃进告诉我，他已经听我妈妈说了一切，他不想强行说服我和他在一起，他尊重我的选择。在郑重的向他道歉之后，我回到了屋子，那时候你的头发乱糟糟的，坐在地上...

“我这是怎么了？”

老大爷笑了“没事，老婆子你就是走神了。”

不一会，老太太抽回了手，问道“你是谁啊？咋耍流氓呢？”

老太太想起了一切，两只苍老的手终于又握在了一起。

老大爷闻言，眼眶泛红。

忽然，老太太眯起眼睛看向了大爷“你长得好像一个人啊！”

“像谁啊？”

“我老伴儿....”

晚上，送别了老西，三儿在床上看着书却注意到旁边床上，老太太也爬上了床，躺在大爷身边。

“老头子，我害怕，我怕我又记不得你了。”

“没事啊，每次给你讲了故事，你都会记起我，记得不？这个本子还是你写的，我发现的时候笑话你，你还打我呢。”

“老头子，你说，我们还能一起走吗？”

“行啊，我们一起克服了多少难关？我们啊，能一起实现任何愿望。现在睡吧，老婆子，我们会再见的。”

声音很小，三儿却听得真真切切。

第二天一早，护士的匆忙惊醒了三儿。

两位老人，手牵着手，共同离开了这个世界。

之后听三儿说，走的时候他们的表情都很安详，就像睡着一样。

—后记—

结婚64载，携手走过2万个日夜，在两位老人去世后，老马与老西来到周至，两人决定去村里走一趟，了解一下。当听明两人的来意，村民都十分热情的介绍“两位老人都是非常友好和善的人，跟村里人的关系都处的很融洽”。一位村民介绍，自己小时候就很喜欢到老人家里玩，而且两位老人在村里也非常受人尊敬。

两位老人今年一位86一位84，两人于年结婚，如今已经64年。两位老人育有两个女儿，据两人说，能维持这么长时间的婚姻“主要和两位老人的脾气性格有关，从大女儿记事起就没有见过两位老人吵架，待人接物都很温和。其实夫妻之间难免会有矛盾，但在我看来，在强势的母亲面前，父亲是非常理解包容的。”二女儿补充道“他们从不挑食，但是老爷子喜欢饺子，老太太喜欢面。”两个人都在外地生活，老爷子住院也没有告诉她们，直到现在，回来料理老人的后事。

在老人家中，老马和老西看到里屋墙壁上满是家中老人的照片，其中一张照片中有一位年事已高的老人，据大女婿讲，那是老太太的母亲，去世时近90岁高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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