盛林美国日记16天,我战胜了新冠四

第4天姜蒜葱!羟氯喹!

今天是8月7日。星期五。

昨晚睡不踏实,12点、2点、3点,一次次惊醒。惊醒后,想到自己是个“新冠”病人,马上摸体温计,热度都不高,37.3°C左右。

今天早上7点醒来,量体温,37.4°C。

发低烧,呼吸正常,没有胸痛,没有咳嗽,很好,我相信,是杨医生的姜葱蒜汤帮我控制了炎症。

除了姜葱蒜、清水,我没有任何药物。

但恐惧依然与我做伴。想到未来的路,恐惧如鞭子一样抽打过来。我现在是好的,等会儿呢?下午呢?明天呢?晚上呢?

窗外,德州红鸟在聊天,接着听到鸡鸭们的吼叫,它们想出门了。

于是,我想起来,但手脚无力,它们不愿起床,甚至不愿意挪动一下,这群懒骨头只想躺在床上。

是的,无力,大清早,我就觉得无力。我睡了一夜,却没有储存多少电量,反而变得像只气球,轻飘飘,谁手指弹一下,就会弹到天花板上,或弹到某个角落。

终于起床,摇摇晃晃拉开门,看见菲里普直挺挺站在门口。

门前扔着枕头和毯子,他真的一夜睡在了我门口。

他向我问好,问我感觉。我说,低烧,无力,小偷偷光了我的力气,不过,上帝保佑,还能呼吸。

我问他怎么样,他说他没热度,但肌肉疼痛,痛得整晚没睡好,从沙发滚到地上,折腾了一夜。

“还有,我鼻子失灵了,闻不到咖啡!”他有些惊慌地说。

“不会的,你戴着口罩呢。”我说。

但,我闻到了咖啡,我也戴着口罩。心里一惊,他失了嗅觉?

他眼神疲惫,卷发不但蓬乱,而且倒立着,活像蹲着一只刺猬。我很后悔,是我让他睡在门口,让他在地上滚了一夜。

我们的一楼,是冰冷而生硬的地砖。

我问他想吃什么,他说他做好了早餐,鸡蛋奶酪三明治。

听到奶酪二字,我一阵恶心,胃袋也马上翻了脸,它坚决不肯吃。

我们有一大锅鸡肉汤,我挖了一碗,剔掉表面油脂,做了一碗清汤泡饭。我对泡饭还有点兴趣,它的模样比较顺眼。

打开冰箱,找出一瓶韩国泡菜,泡菜已见了底,只剩几片寂寥的叶子。泡菜是杭州老乡、大厨师精灵送的,我们精打细算,很节约地吃了整整一年,幸亏如此,现在,泡菜救了我的命。

我嚼着泡菜,送贵客一般,把泡饭送进了胃袋。

我还吃了一只蛋、一杯酸奶、一杯橙汁。好样儿的,我由衷地表扬自己,奖励了自己一片泡菜。

我知道,我必须向菲里普学习,吃得多、吃得好,为身体加油。

我哥反复叮嘱我,他说:“记住,能吃就能赢。”

我也向胃袋宣布过这件事,当然,它是阳奉阴违的表情。

8点半,完成早餐任务,胃袋充血,大脑缺氧,晕乎乎,人站不住。这情况我平时就有,现在生了病,变本加厉了。

我一头倒向沙发,累得像刚追过狼。狼每次侵犯鸡院,我会握着步枪追,跑得跟火箭一样快,但狼还是跑了,放枪的机会都没有。

菲里普问我怎么了,我对他说,老毛病,早餐后头晕,吃多了。

他呵呵地笑,他说,你这算吃得多?你这点给皮蛋吃都不够。

皮蛋是我的猫。

菲里普塞给我佳得乐,他说喝点这个,补充体力。

然后,他走到露台,把两张沙发椅拼起来,拼了一张舒适的躺椅,铺上了毯子和枕头。

我不让他扶,自己慢慢挪到露台,躺在椅子上,怀里抱着两瓶东西,一瓶水,一瓶佳得乐,喝几口水,喝几口佳得乐,心跳慢慢有力起来,眩晕感减轻。

看风景。天很蓝,蓝得和蔼可亲。

露台上的莲花池,升起了一支紫色的花,等到阳光移到头顶,它就会奋力开放,像为了完成某种使命似的。

上午10点多,收到芜华发来的语音,点开,听到了杨医生的声音。

杨医生的声音依然温婉镇静,风和日丽,仿佛没发生什么事,只是进行普通的聊天。

杨医生说,盛林,知道你也病了,我和芜华很难过,表示慰问,但我们不要怕,不要焦虑,保持好心态,现在是轻症,我们有办法对付,你赶紧把姜葱蒜汤喝起来,要加大剂量,一天喝三碗,每天8瓶水的总量不能少,保证营养,呼吸新鲜空气,适当运动,洗热水澡……

杨医生说,姜葱蒜是药,能消炎杀病毒,但对付“新冠”力量不够,我们还要吃阿奇霉素、地塞米松、病毒灵。

杨医生说,阿奇霉素和地塞米松,抗炎症、抗病毒、抗休克,只要剂量合适,服用时间到位,对轻症病人必有疗效,同时吃病毒灵,对治疗能起推波助澜作用。

杨医生说,这三种药同时服,加上姜葱蒜,全方位对抗,我们一定会赢,我们会看到胜利的曙光。

杨医生这番话,好几个“我们”。

“我们”,意味着团队,杨医生,芜华,我,菲里普,我们是一个团队。团队意味着凝固、力量、勇气,意味没有孤独。

杨医生的“我们”,让我流了泪。

是的,患病后第一次流泪。因素复杂,有感激,有庆幸,有伤感,也有委曲。每个“新冠”病人都有委曲。冠状虫子不请自来,登堂入室,我们是无辜的,是被动的被迫的被侵略者,怎么不委曲。很委曲。

听完杨医生语音,我离开了露台,去厨房煮姜葱蒜,一大锅,每人三碗的量。

接着,我把杨医生的话告诉了菲里普,我说,我们要喝姜葱蒜汤,要吃西药,得请家庭医生开方子。

菲里普连连点头,问我要什么药。

阿奇霉素、地塞米松,我说不出英文,打电话问好友沈洁,医院工作,护理硕士,乳腺内科临床研究主管。

听到我们双双中招,沈洁“啊呀”了一声,仿佛雷霆打中了她,惊得声音哆嗦,“人怎么样?怎么样了?”她连声问,仿佛就要哭出来。

沈洁很快平静了,也许假装平静了,她开始安慰我,告诉我没关系,不用害怕,轻症不算什么,年,我们都会好好活下去。

她告诉我,阿奇霉素的英文是Azithromycin,地塞米松的英文是Dexamethasone。

沈洁还说,听说羟氯喹有效,不知能不能搞到,搞到的话赶紧吃。另外,还要吃维生素C和锌,多吃营养好的东西。

“想吃什么?我给你买,我来帮你做饭。”沈洁说,似乎想一步跨进我家厨房。

听沈洁这么说,我鼻子阵阵发酸,她让我想到大姐盛秋,大姐与沈洁一般大,很疼我。

当然,我不答应沈洁过来,她不能进我家门,绝对不能。

我们已经这样了,不能再连累好朋友,谁都不能连累,世上不能再多一个可怜的人。

上午11点,菲里普给家庭医生打电话,要求配阿奇霉素、地塞米松。

医生先问情况,体温高不高,呼吸畅不畅,咳嗽多不多,等等。然后说,你们问题不大,没到吃药的时候,在家待着吧,呼吸困难了,神志不清了,医院。

他背书一样,说着同样的话,而且是同样的声调。

我真想在他脸上抓一把,像我家的猫。

我真不知道,这事如果发生在他身上,或者他家人身上,他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声调,是不是也让他们坐在家里等,一粒药也不给。

我觉得,这不是原则问题,是道义问题。原则上他也许是对的,但道义上他失了分,作为医生,给病人一粒药,哪怕是骗人的安慰剂,总比给一巴掌冷漠更有道义吧。

当然,道义这东西不值钱,可有可无,轻如鸿毛。对某些人来说。

好了,现在怎么办,家庭医生不给药。

我的体温又上来了,37.6°C。无力感厚重,就像厚重的渔网。

午饭时间到了。

低烧,无力,恐惧,愤怒,胃袋变得更焦虑,它再次罢工,它什么都不想吃,它脾气可不太好。面包、香肠、奶酪、牛肉,这些东西,它统统看不上眼。

菲里普说,你必须吃点什么,你不能让病毒吃了你。

我想来想去,说,白米饭吧。

于是,他动手煮白米饭,他状态比我好,今天没有发烧,只是肌肉痛,不怎么出虚汗,但……闻不到气味。

午餐,就着最后几片泡菜,我吞了一碗白米饭,米饭落到胃袋,胃袋总算发出满意的信号。

菲里普不吃米饭,他吃热狗,他用面包香肠肉酱奶酪,裹了几只肥胖的热狗,然后护送着热狗,躲到楼上吃,他知道我的想法,我想把热狗杀了。

菲里普总喊肌肉痛,没力气,吃饭的力气却大如牛。他再没力气,也能跑出去摘菜、浇花,管理鸡鸭。

我们的区别是,我吃泡饭长大,他吃牛排长大,所以,当我们同时生病,他能吃能动,扛得住风浪,而我却虚弱不堪,像一条被砸扁的蜈蚣,脚再多也走不动了。

午饭后,我再次喝下姜葱蒜汤,我说过,这个汤芳香、美味,像白米饭一样对我胃口。

但菲里普不肯喝,他说,第一,他闻不到香气;第二,他热狗吃饱了,肚子快炸了,喝不下任何饮料了。

我纠正他,我说,这不是饮料,这是汤药,救命的汤药。

我逼他喝,他勉强喝了半碗,然后汪汪地叫了几声,我问他什么意思,他说热狗吃多了,是它们在叫。

我知道,他总是企图逗我开心。

我不是喜欢倾诉的人,遇上什么事,喜欢自斟自饮,像猫一样躲起来,舔自己的伤口。从小到大都这性子。

但今天一反往常,我矫情地爬上了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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