浙北针炙名医凌熙之,让我不能忘怀
年秋季开学，我才12周岁，升入桐乡三中初一甲班上初中。当时桐乡三中的校园里，刷着两条红色的大幅标语，党的教育方针“教育为无产阶级政治服务，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”。学校每年有夏初秋末两次农忙假，农村同学都放假回家“双抢”“秋收”。城镇同学由学校组织老师带队，去镇周边农村参加“农忙劳动”。农忙劳动时间大约两周，主要是让中学生走上社会，接触贫下中农和农村，思想锻炼，也让城镇青少年学生参加一些轻便农业劳动。参加农忙劳动的中学生，主要是帮助割麦割稻等简单农活，但对于十几岁的城镇孩子，却不是一件轻松的事，弯腰割麦割稻，你追我赶，常常累得腰都直不起来，还容易割伤手脚。那时正是国家三年困难时期，虽然初中生有每月30斤定粮，由于正处于生长发育期，肉类食品和副食短缺，还是要吃一些粗粮杂粮甚至加入水草根馒头，青少年学生普遍营养不良，体质较差。
年夏收夏种农忙假，我们初一甲班三十多个同学，去濮院镇南的不远的一个生产队，参加农忙劳动。我们吃住都在生产队里，晚上睡在生产队的一间仓库里。一天下午吃好晚饭后，我的小腹部隐隐疼痛，人也直不起腰来。带班老师连夜派二个男同学送我回家。晚上睡在床上，右小腹总是一阵阵地隐痛。第二天一早，父亲既医院检查治疗。父医院门诊，医生说是慢性阑尾炎，最好开刀，如不开刀，吃药消炎止痛，但有风险。父亲医院门诊，医院一样。父亲观念比较保守，因为是慢性阑尾炎，非到万不得已，不想让我这么一个小孩开刀。门诊医生说，医院，那里有几位中医针灸师，可以针灸治疗不开刀。
父医院，挂了中医针灸科。父亲一见到医生就说，医院检查，是慢性阑尾炎。医院医院，针灸治疗慢性阑尾炎。这是一位五十多岁姓施的老医师，他让我躺在门诊室的那张床上，在我上下腹部仔细地压摸，问了我那里痛，还问我痛的程度和以前痛的情况。施医师对我父亲说，小孩是慢性阑尾炎，还不是很严重，可以针灸治疗。疗程为七天，每天上午来门诊室针灸一次，时间约一小时。施老医师从我和父亲的口音，听出我们不是嘉兴城里人，问我们是那里人，来嘉兴是否方便。父亲说，我们是嘉兴附近濮院镇上人，每天有长途汽车到嘉兴，医院也方便，医院，就开始给孩子打针灸吧。
施老医师听说我们是濮院镇上人，立即对我父亲说，医院针灸治疗了，你们濮院镇上的凌熙之医师，针灸医疗技术在我之上，是明代御医针灸十五代世家，可请凌熙之医师治疗，更加方便。施老医师说完，站起来送我们，父亲十分恭敬地向施老医师鞠躬告辞。
下午回到濮院后，父亲先带我到医院。挂了凌熙之医师的号。医院门诊病人不多，父亲带着我走进中医门诊室，一位穿着朴素的中年人，正坐在桌子前看一本古装书。父亲认识凌医师，把我带到凌医师面前说，医院检查，是慢性阑尾炎，这么小的小孩，不想开刀割除，中医院施老医师诊断后，说可以不开刀针灸治愈。施老医师知道我们是濮院人，让我们在濮院请凌医师针灸治疗。
凌熙之医师个子不高，四十多数，一位温文尔雅的中年人。凌医师听了我父亲说的话，对我父亲微微一笑，让我躺到门诊室的一张木床上，认真地为我做腹部压摸检查，问我腹部疼痛情况，还让我把大腿抬起放下，检查得十分仔细。对我父亲说，慢性阑尾炎早期，可以针灸疗法，一个疗程七天可以治愈。
听了凌医师的诊断，父亲如释重负，达到了儿子不开刀的目的，父亲十分激动。父亲对凌医师说，施老医师说凌医师针灸世家，明代针灸御医传人，医术高明，在他之上。凌医师十分平静地淡然一笑，说施医师客气了，施医师也是嘉兴名针灸世家，我们都熟悉和经常业务交流。
凌医师让我平躺在门诊室的床上，把长裤内裤脱掉。我怀着强烈的好奇心，张大了眼睛看着凌医师。凌医师先酒精棉花，从右小腹直到右脚进行消毒，接着打开一只存放很多银针消毒盒，用手比划着，将银针熟练地扎入我的右小腹，我害怕疼痛，又是第一次针炙，再也不敢看了，双眼紧闭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敢动。只觉得针扎下去时酸酸麻麻，又有点胀，却不怎么痛，感觉到银针从右腹部沿右大腿一直扎到右小腿。我那时还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孩，个子也不高，凌医师一边扎针，一边哄我，“不痛的不痛的，不要动，不要动……”很快将十几支银针扎入我的体内。凌医师扎完了针后，又一次叮嘱我，躺着不要动，动了会痛。我睁眼一看，从右脚到右腹，都扎满了小小的银针。我心里有点紧张和不习惯，一动也不动也感到极不自在，但为了不痛和疗效，也只能克制自己尽量不动。父亲在一边陪着我，一边与凌老医师说说话。凌医师问了我们世家，知道我们是濮院石条街钱氏，说民国时期在濮院开西医诊所钱仰枢医师，也是石条街钱氏，医术医德都很好。父亲说，我们是同一支钱氏，祖父一辈是兄弟，论辈份称钱仰枢医师为堂叔，即国后期去上海枫泾开诊所。
扎完银针后大约一个小时左右，医院快下班时，凌老医师为我拔去了身上的银针。凌医师让我第二天开始每天下午三时，去他门诊室扎针，这段时间不要剧烈体力活动，一个疗程七天时间可以治愈。
第二天开始，我一个人去找凌医师针灸，心里也不怎么紧张。凌医师为我扎好银针后，总是静静地坐下来看书，有时用笔写点什么。凌医师话不多，针灸穴位和手法熟练，每次扎针都有胀酸感觉，因而针灸效果特别好。第五次针灸后，我的疼痛完全消失了，吃饭也能吃一大碗了。由于少年顽劣的性格，加上已经不痛了，我没有听从凌医师的话，医院针灸了。凌医师的针炙治疗慢性阑尾炎，穴位和手法，真的是医术高超手到病治，从此以后，上高中或参加工作再累再忙，也从未再复发过。
这位默默无闻为濮院老百姓奉献一生的明代御医传人、浙北针炙名医凌熙之医师，他精湛高超的医术，高尚谦恭的医德，普爱众生的医风，让我记忆至今不能忘怀。
钱维钧，濮院镇人。企业退休，现居崇福镇。地方文史爱好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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